第2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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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霄說完，又後悔了，道：
“算了，不必了。
我打算歇一歇，晚點再過去拜見王上。”
瑞橘看她竟是藥也不打算喝了，勸了幾句，卻見榻上那人已沈沈睡去，看模樣是十分疲憊的。
瑞橘悄聲走出去，把門關上，遇著瑞雪端了湯藥過來，叫她在竈上煨著，待公主醒了再說。
快晚上時，淩霄才醒過來。
她掙紮著要下榻，瑞橘替她穿好衣服，見她臉色雪白，唇上血色流失了不少，暗自擔憂著，又不敢說出來，委婉道：
“公主用過飯再去罷。
王上國事繁忙，未必有時間見您的。
倒不如用了飯，慢慢走過去，就當消消食。”
淩霄搖了搖頭，咬著牙坐起來。
頭一陣暈眩，帶著鈍鈍的痛意。
她摸出軟底鞋穿上，道：
“不等了，現在就過去。
本來是早些就該見著的，奈何我這身子不爭氣。
若是真的病入膏肓了，好歹能回了大元的地界。”
她穿好鞋子站起來，不妨又是一陣暈眩，差點栽倒在地。
幸而身邊有人手疾眼快將她撐住扶坐在一旁。
“公主，膳食我已經做好了。”
淩霄聽見這聲音，困惑地擡起頭來。
竟是雲澤的聲音麽？
她看了雲澤與平時沒有兩樣的神情，眼神黯然下來。
雲澤上前一步，安頓好淩霄，又抽出手，向門口走去。
他的手一抽出，淩霄頓覺得空落落的，一雙眼睛只顧著盯著他的背影發呆。
她該對他說什麽呢？
雲澤，你是不是六煦？
還是，你是不是南安國的王？
或者你是不是要娶妻了？
抑或是，雲澤，你為什麽騙我呢？
在她的心裏未來已經有了關於雲澤的一切，但是雲澤的未來裏面還能有她嗎？
淩霄心底一酸，酸氣湧向眼睛，她眨了眨眼睛，試圖把眼淚忍住，但看到那個人端著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上前來時，眼淚終究忍不住，大顆大顆地往下落了。
瑞橘第一個註意到淩霄的不對勁。
她低聲道：
“公主，可是又難受了？”
雲澤立刻也放下飯菜走過來，道：
“公主這是怎麽了？
可是受了什麽委屈？”
瑞橘道：
“公主這陣子身子一直不爽利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
為了去求王上放咱們回大元，今日拖著病體非要去拜見王上，結果人沒見著，回來還暈倒了。
這王上也是，要答應還是不答應，怎麽也得給句準話，總是這麽拖著也不是辦法啊。”
淩霄聽見瑞橘這麽說，第一次沒有阻止她，而是靜靜地觀察這雲澤的反應。
雲澤先是驚詫，後是痛惜，道：
“公主今日去拜見那王上了？
我怎麽不知？
公主的身子如何了，可請過太醫來？”
瑞橘道：
“公主過去拜見王上還偏要你知道不成？
看你這話說的！
太醫來看過也是那些說辭，倒是今天碰見個熟人，同公主聊了幾句。”
瑞橘拍了拍腦袋，道：
“怎麽把這茬給忘了？
既然今日這位是未來的王後，咱們說不定可以讓她幫著說說話。”
見淩霄沈默著看著兩人，瑞橘慌了，道：
“公主，您這是怎麽了？
可別嚇奴婢。”
淩霄搖搖頭，道：
“我沒事。
既然雲澤已經把菜都做好了，我就先吃飯吧。
瑞橘，你也忙了一天了，便先下去，我有些話想同雲澤說說。”
雲澤道：
“對，先吃飯。
有什麽事，吃飽了再說。
公主不是最愛吃的嗎？”
他端起一個小碟子，替淩霄夾菜。
相處多日培養出來的默契，甚至不需要多問，便知道淩霄愛吃什麽、先吃什麽。
他今日做了清蒸魚，細心地替淩霄挑幹凈魚刺，放在碟中，見淩霄沒動，便執起筷子餵到他嘴邊。
淩霄雙手冰涼，看著雲澤，道：
“雲澤，你知不知道王上要娶妻了？
我今日見過未來的王後了，她長得很漂亮。”
“是麽？”
雲澤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。
“你不覺得嗎？
她溫婉大方，知書達理，王上能娶到這樣一位王後真是一件幸事。
只是不知道這大婚將近，王上能不能網開一面放我回大元。
我在這裏待太久了，甚是想念家鄉，還有我的娘親。”
雲澤的註意力顯然沒放在這上面，他手裏的動作停頓了一下，又起身夾了些蔬菜放在碟中，餵給淩霄吃。
蔬菜不過清炒，但先用了雞湯煮熟了，再略炒了炒，去了那股子澀味，添了幾分鮮香。
見淩霄呆滯著，雲澤不禁微皺了眉頭，道；
“公主，張嘴。”
淩霄被下了指令，張開嘴將蔬菜吞咽下去。
聽見雲澤道：
“那個女人，沒對你說什麽吧？
以後少同她來往，畢竟人心難測。”
“哦？
你很了解她？
還是你怕她告訴了我什麽？”
淩霄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怒氣說道。
雲澤道：
“奴才時常在宮中行走，聽到旁人對她的評價都不大好，所以提醒一下公主。
了解還算不上。
好了，公主，吃完早些歇息。
王上那邊不用去了，奴才過來時聽說王上晚上要議事，公主過去恐怕又是白跑一趟。
還是安心歇息，明日再過去為妙。”
淩霄道：
“你說的對。
那我明日再去吧。”
雲澤見她打了個呵欠，很是困倦的模樣，安心地離開了。
不過片刻，淩霄便叫了瑞橘過去打探雲澤的行蹤。
知道他沒在殿內，便起身收拾完畢，命瑞橘守在宮殿門口，道：
“若是一會兒有人來了，便說我在殿內安歇。”
說完便直奔王上的宮殿而去。
傳聞這位年輕的王上不近女色，又勤於政務。
因後宮無人，處理政務和日常寢居也是在同一處。
淩霄拔足狂奔起來，一路上氣喘籲籲，本就虛弱的身體有些支撐不住了，待到看到那座宮燈明亮的宮殿時，她慢慢停下來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。
殿門依舊緊閉著，門口守著那位年老的內侍，一切仿佛都定格在此處，什麽都沒變。
淩霄喘勻了氣，深呼吸一口，打定主意一鼓作氣往裏面沖。
那內侍來不及攔住她，便被她一把推開了門。
有聲音隱隱傳出來。
內侍反應過來，連忙去攔，但已經來不及了。
殿內燃著宮燈數盞，並數十雙眼睛，齊刷刷地看過來。
並且由於淩霄的勁太大，自己撐不住慣性，被門檻一絆，身子前傾便要向前摔去。
“小心！”
淩霄閉上眼睛，只到自己氣勢洶洶而來，沒想到今日丟了大臉。
沒想到運氣太好，每次都有人接住她。
她睜開眼睛，看著面前戴著面具的王上。
一旁的內侍早就睜大了眼睛，看著面前這一幕，心裏琢磨著這王上是怎麽這麽快從王位上下來接住這位小公主的？
淩霄楞了兩秒，臉色一紅，道：
“王上，在議事？”
“是。
那我便不打擾了，改日再來。”
實在也是因為沒臉再打擾。
一只手橫在面前，擋住她的去路，道：
“既然來了，又是便說。”
又對裏面一幹人等，道：
“今日議事便到這裏，明日再議。
你們先回去吧。”
人群慢慢離開，只剩下他們二人了。
淩霄來時的底氣少了一半，跟在王上是身後進去，心裏卻在胡思亂想。
等到王上停住了，淩霄走到他面前，二話不說便要去掀他的面具。
但那人沒攔她，面具輕飄飄地便被摘了下來，露出下面一張清俊而熟悉的臉。
“公主。”
那人喊道。
“為何不躲？”
淩霄道，
“騙了我這麽久，忽然就不想騙了麽？”
那人正是六煦，或者說是雲澤。
淩霄不知自己該怎麽稱呼他。
見他淺笑了一下，道：
“我知公主冰雪聰明，本就無法長期隱瞞下去。
既然公主發現了，我便該坦誠以待。
是的，我沒有死，公主，是我騙了你。
對不起。”
淩霄不知自己該笑還是該哭，她楞了一會兒，道：
“既然咱們是熟人了，我就有話直說了。
能否放我回去？”
六煦搖了搖頭，道：
“公主，現在還不是時候，你且先忍耐一陣子才是。”
淩霄道：
“你說的忍耐，莫非是讓我忍耐到你娶妻之後？
六煦，我應當佩服你出色的演技，饒是你貴為王上，還能夠每天伺候在我左右，扮演好我的奴才，我在想，可是我身上有什麽可圖麽？
但想來想去，我這個人，連我父皇都可以隨意放棄我，在你眼中又還有什麽可以圖的東西。
如今，我的身子愈發不好了，若是待在這裏，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回去。”
“別說傻話！
我會讓你回去，但不是現在。
公主待我一向都好，既然公主要回去，也該確定了安全之後才回去。
公主可能不知，大元有一夥流民造反，短短數月便已聲勢浩大，公主沒必要孤身犯險。”
“造反？”
淩霄想起之前寫給琪嬪的信一直沒有回音，說不定根本沒有寄到。
“那皇宮之內還安全麽？”
“公主放心，皇宮之內，暫且是安全的，只是如今已有大片土地失守。
公主目前還是不要急著動身才是。”
“可是我娘親她還在皇宮。”
“皇宮守衛最是堅固，公主不必過分擔憂。”
六煦說道。
雖如此，淩霄還是放心不下。
如今既然已經和六煦把話說開來，便也沒什麽好隱瞞的。
只是自己那點少女心思不敢放上臺面來。
淩霄猶豫了一陣，終於道：
“那你如今要娶妻了，之前的太監身份也是假的罷”
六煦心底嘆了口氣，臉上不露聲色，道：
“早前被叔父所害，多年來顛沛流離，不幸流落到皇宮之內。
太監的身份自然是真的。”
“那你為何還要娶妻？
太監也能娶妻的麽？
琴越明知道你是太監，卻還是義無反顧要嫁給你，可見是真心愛重你了。”
淩霄到底不能徹底掩下自己的心思。
當初只道只有自己才不在意太監不太監的，卻原來世間有這麽多女子願意忽略一切外界的因素，只要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。
而剛好，他們是兩情相悅。
“公主，這等閑事你不必放在心上。
南安國可安心住下，待大元形勢穩定了，我便送你回去。
如此，可好？”
“既然你都這樣說了，我自然沒有不應的。
我只是擔心我娘親的安危，你能不能派人留意著那邊的動靜，若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，派人悄悄把我娘接到安全的地方。”
淩霄說完，又覺得自己有些強人所難。
南安國不過區區小國，大約也是沒有那個能力的。
“好。
公主放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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瑞橘看她竟是藥也不打算喝了，勸了幾句，卻見榻上那人已沈沈睡去，看模樣是十分疲憊的。
瑞橘悄聲走出去，把門關上，遇著瑞雪端了湯藥過來，叫她在竈上煨著，待公主醒了再說。
快晚上時，淩霄才醒過來。
她掙紮著要下榻，瑞橘替她穿好衣服，見她臉色雪白，唇上血色流失了不少，暗自擔憂著，又不敢說出來，委婉道：
“公主用過飯再去罷。
王上國事繁忙，未必有時間見您的。
倒不如用了飯，慢慢走過去，就當消消食。”
淩霄搖了搖頭，咬著牙坐起來。
頭一陣暈眩，帶著鈍鈍的痛意。
她摸出軟底鞋穿上，道：
“不等了，現在就過去。
本來是早些就該見著的，奈何我這身子不爭氣。
若是真的病入膏肓了，好歹能回了大元的地界。”
她穿好鞋子站起來，不妨又是一陣暈眩，差點栽倒在地。
幸而身邊有人手疾眼快將她撐住扶坐在一旁。
“公主，膳食我已經做好了。”
淩霄聽見這聲音，困惑地擡起頭來。
竟是雲澤的聲音麽？
她看了雲澤與平時沒有兩樣的神情，眼神黯然下來。
雲澤上前一步，安頓好淩霄，又抽出手，向門口走去。
他的手一抽出，淩霄頓覺得空落落的，一雙眼睛只顧著盯著他的背影發呆。
她該對他說什麽呢？
雲澤，你是不是六煦？
還是，你是不是南安國的王？
或者你是不是要娶妻了？
抑或是，雲澤，你為什麽騙我呢？
在她的心裏未來已經有了關於雲澤的一切，但是雲澤的未來裏面還能有她嗎？
淩霄心底一酸，酸氣湧向眼睛，她眨了眨眼睛，試圖把眼淚忍住，但看到那個人端著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上前來時，眼淚終究忍不住，大顆大顆地往下落了。
瑞橘第一個註意到淩霄的不對勁。
她低聲道：
“公主，可是又難受了？”
雲澤立刻也放下飯菜走過來，道：
“公主這是怎麽了？
可是受了什麽委屈？”
瑞橘道：
“公主這陣子身子一直不爽利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
為了去求王上放咱們回大元，今日拖著病體非要去拜見王上，結果人沒見著，回來還暈倒了。
這王上也是，要答應還是不答應，怎麽也得給句準話，總是這麽拖著也不是辦法啊。”
淩霄聽見瑞橘這麽說，第一次沒有阻止她，而是靜靜地觀察這雲澤的反應。
雲澤先是驚詫，後是痛惜，道：
“公主今日去拜見那王上了？
我怎麽不知？
公主的身子如何了，可請過太醫來？”
瑞橘道：
“公主過去拜見王上還偏要你知道不成？
看你這話說的！
太醫來看過也是那些說辭，倒是今天碰見個熟人，同公主聊了幾句。”
瑞橘拍了拍腦袋，道：
“怎麽把這茬給忘了？
既然今日這位是未來的王後，咱們說不定可以讓她幫著說說話。”
見淩霄沈默著看著兩人，瑞橘慌了，道：
“公主，您這是怎麽了？
可別嚇奴婢。”
淩霄搖搖頭，道：
“我沒事。
既然雲澤已經把菜都做好了，我就先吃飯吧。
瑞橘，你也忙了一天了，便先下去，我有些話想同雲澤說說。”
雲澤道：
“對，先吃飯。
有什麽事，吃飽了再說。
公主不是最愛吃的嗎？”
他端起一個小碟子，替淩霄夾菜。
相處多日培養出來的默契，甚至不需要多問，便知道淩霄愛吃什麽、先吃什麽。
他今日做了清蒸魚，細心地替淩霄挑幹凈魚刺，放在碟中，見淩霄沒動，便執起筷子餵到他嘴邊。
淩霄雙手冰涼，看著雲澤，道：
“雲澤，你知不知道王上要娶妻了？
我今日見過未來的王後了，她長得很漂亮。”
“是麽？”
雲澤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。
“你不覺得嗎？
她溫婉大方，知書達理，王上能娶到這樣一位王後真是一件幸事。
只是不知道這大婚將近，王上能不能網開一面放我回大元。
我在這裏待太久了，甚是想念家鄉，還有我的娘親。”
雲澤的註意力顯然沒放在這上面，他手裏的動作停頓了一下，又起身夾了些蔬菜放在碟中，餵給淩霄吃。
蔬菜不過清炒，但先用了雞湯煮熟了，再略炒了炒，去了那股子澀味，添了幾分鮮香。
見淩霄呆滯著，雲澤不禁微皺了眉頭，道；
“公主，張嘴。”
淩霄被下了指令，張開嘴將蔬菜吞咽下去。
聽見雲澤道：
“那個女人，沒對你說什麽吧？
以後少同她來往，畢竟人心難測。”
“哦？
你很了解她？
還是你怕她告訴了我什麽？”
淩霄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怒氣說道。
雲澤道：
“奴才時常在宮中行走，聽到旁人對她的評價都不大好，所以提醒一下公主。
了解還算不上。
好了，公主，吃完早些歇息。
王上那邊不用去了，奴才過來時聽說王上晚上要議事，公主過去恐怕又是白跑一趟。
還是安心歇息，明日再過去為妙。”
淩霄道：
“你說的對。
那我明日再去吧。”
雲澤見她打了個呵欠，很是困倦的模樣，安心地離開了。
不過片刻，淩霄便叫了瑞橘過去打探雲澤的行蹤。
知道他沒在殿內，便起身收拾完畢，命瑞橘守在宮殿門口，道：
“若是一會兒有人來了，便說我在殿內安歇。”
說完便直奔王上的宮殿而去。
傳聞這位年輕的王上不近女色，又勤於政務。
因後宮無人，處理政務和日常寢居也是在同一處。
淩霄拔足狂奔起來，一路上氣喘籲籲，本就虛弱的身體有些支撐不住了，待到看到那座宮燈明亮的宮殿時，她慢慢停下來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。
殿門依舊緊閉著，門口守著那位年老的內侍，一切仿佛都定格在此處，什麽都沒變。
淩霄喘勻了氣，深呼吸一口，打定主意一鼓作氣往裏面沖。
那內侍來不及攔住她，便被她一把推開了門。
有聲音隱隱傳出來。
內侍反應過來，連忙去攔，但已經來不及了。
殿內燃著宮燈數盞，並數十雙眼睛，齊刷刷地看過來。
並且由於淩霄的勁太大，自己撐不住慣性，被門檻一絆，身子前傾便要向前摔去。
“小心！”
淩霄閉上眼睛，只到自己氣勢洶洶而來，沒想到今日丟了大臉。
沒想到運氣太好，每次都有人接住她。
她睜開眼睛，看著面前戴著面具的王上。
一旁的內侍早就睜大了眼睛，看著面前這一幕，心裏琢磨著這王上是怎麽這麽快從王位上下來接住這位小公主的？
淩霄楞了兩秒，臉色一紅，道：
“王上，在議事？”
“是。
那我便不打擾了，改日再來。”
實在也是因為沒臉再打擾。
一只手橫在面前，擋住她的去路，道：
“既然來了，又是便說。”
又對裏面一幹人等，道：
“今日議事便到這裏，明日再議。
你們先回去吧。”
人群慢慢離開，只剩下他們二人了。
淩霄來時的底氣少了一半，跟在王上是身後進去，心裏卻在胡思亂想。
等到王上停住了，淩霄走到他面前，二話不說便要去掀他的面具。
但那人沒攔她，面具輕飄飄地便被摘了下來，露出下面一張清俊而熟悉的臉。
“公主。”
那人喊道。
“為何不躲？”
淩霄道，
“騙了我這麽久，忽然就不想騙了麽？”
那人正是六煦，或者說是雲澤。
淩霄不知自己該怎麽稱呼他。
見他淺笑了一下，道：
“我知公主冰雪聰明，本就無法長期隱瞞下去。
既然公主發現了，我便該坦誠以待。
是的，我沒有死，公主，是我騙了你。
對不起。”
淩霄不知自己該笑還是該哭，她楞了一會兒，道：
“既然咱們是熟人了，我就有話直說了。
能否放我回去？”
六煦搖了搖頭，道：
“公主，現在還不是時候，你且先忍耐一陣子才是。”
淩霄道：
“你說的忍耐，莫非是讓我忍耐到你娶妻之後？
六煦，我應當佩服你出色的演技，饒是你貴為王上，還能夠每天伺候在我左右，扮演好我的奴才，我在想，可是我身上有什麽可圖麽？
但想來想去，我這個人，連我父皇都可以隨意放棄我，在你眼中又還有什麽可以圖的東西。
如今，我的身子愈發不好了，若是待在這裏，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回去。”
“別說傻話！
我會讓你回去，但不是現在。
公主待我一向都好，既然公主要回去，也該確定了安全之後才回去。
公主可能不知，大元有一夥流民造反，短短數月便已聲勢浩大，公主沒必要孤身犯險。”
“造反？”
淩霄想起之前寫給琪嬪的信一直沒有回音，說不定根本沒有寄到。
“那皇宮之內還安全麽？”
“公主放心，皇宮之內，暫且是安全的，只是如今已有大片土地失守。
公主目前還是不要急著動身才是。”
“可是我娘親她還在皇宮。”
“皇宮守衛最是堅固，公主不必過分擔憂。”
六煦說道。
雖如此，淩霄還是放心不下。
如今既然已經和六煦把話說開來，便也沒什麽好隱瞞的。
只是自己那點少女心思不敢放上臺面來。
淩霄猶豫了一陣，終於道：
“那你如今要娶妻了，之前的太監身份也是假的罷”
六煦心底嘆了口氣，臉上不露聲色，道：
“早前被叔父所害，多年來顛沛流離，不幸流落到皇宮之內。
太監的身份自然是真的。”
“那你為何還要娶妻？
太監也能娶妻的麽？
琴越明知道你是太監，卻還是義無反顧要嫁給你，可見是真心愛重你了。”
淩霄到底不能徹底掩下自己的心思。
當初只道只有自己才不在意太監不太監的，卻原來世間有這麽多女子願意忽略一切外界的因素，只要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。
而剛好，他們是兩情相悅。
“公主，這等閑事你不必放在心上。
南安國可安心住下，待大元形勢穩定了，我便送你回去。
如此，可好？”
“既然你都這樣說了，我自然沒有不應的。
我只是擔心我娘親的安危，你能不能派人留意著那邊的動靜，若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，派人悄悄把我娘接到安全的地方。”
淩霄說完，又覺得自己有些強人所難。
南安國不過區區小國，大約也是沒有那個能力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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